五衰

【Drarry无差】《我迷失在梦中的天堂》01

· 无差,慢热,我流德拉科和哈利。




01.




八年级圣诞节前日,德拉科·马尔福接到母亲的来信。猫头鹰把坐在斯莱特林长桌边对着早餐发呆的他啄醒。信上叙述,他的父亲卢修斯·马尔福先生于今日午夜被发现“死”于阿兹卡班巫师监狱。


这个字眼有些重,其不能用单纯的“死”描述他的状态。他的呼吸仍存,心脏没有停止跳动,然而陷入一种认知能力、行为活动完全丧志的不可逆昏迷。不可逆,德拉科嘀咕着,和死亡没有分别。


德拉科没有感受到过分的悲伤袭来——其实他希望自己能为父亲的遭遇悲痛欲绝的,挤出两滴眼泪就最好了。可是很遗憾,战争里见过太多死亡,好像让他变得感情淡漠了。


他想象不出正在昏迷的父亲的模样,可是纳西莎的容貌静静浮现于脑海:她可能会在人前默默啜泣,藏到人后泣不成声。他觉得很无力,漫长的战争中他的母亲变得苍白,有些时候被父亲揽在怀中,更多时候则伸出瘦弱却无私的双臂紧紧拥抱着他。其实德拉科希望她的悲伤能被卢修斯安抚,因为他除了将自己假想成毫无生气的木桩子,满足纳西莎一腔母爱的奉献欲以外,他丝毫起不到反过来安慰纳西莎的作用。他每天都深感疲惫,处理不好自己的恐惧,更没有多余能力安抚别人的心情。


德拉科没有做好圣诞节回家的准备,但是米勒娃·麦格校长课堂后叫住了他。她表示收到了他父亲不幸的消息,并且希望他陪着马尔福夫人去圣芒戈医院探望他的父亲。


“我不明白,校长。”德拉科客气地说,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。


“实际上,阿兹卡班很多囚犯都陷入这种死亡一般的昏迷,不是因为摄魂怪。”她严肃道,德拉科听到那个名词仍然感到恐惧,“马尔福先生是因为一种特殊魔咒陷入昏迷的。”

 



霍格沃茨回程的火车上他睡着了,辗转回到马尔福庄园,家养小精灵告诉他,纳西莎留在了圣芒戈魔法医院。


这真是一个冷冷清清的圣诞节,不过总比去年好。午夜十二点他对着镜子说:“圣诞节快乐,德拉科。”僵硬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回荡,他立刻感到自言自语愚蠢透了,一把摔碎了那面镜子,和自己的脸一样支离破碎。


次日德拉科来到圣芒戈医院,遇到很多熟人。


比如纳威·隆巴顿。圆脸男孩长成了八年级身高最高的学生,现在搀扶着他的奶奶,后者穿着一件厚实的绿色长袍,戴着高高的帽子。德拉科没有对他打招呼,隆巴顿同样没有,他们装作没有看见对方的模样。


他抬腿迈上楼梯,身后传来奥古斯塔·隆巴顿夫人亲切的声音:“爱丽斯!我们又来啦,上次故事讲到哪儿了?”


往上走,楼梯口他险些撞到一个蓬乱着长发、横冲直撞奔跑的女孩,她咯咯地大笑,护士在身后想抓住她;走廊里坐着一个神情木讷的男孩,他的左脸留下一块蜘蛛图案的疤。德拉科觉得他们都很面熟,仔细想想,是的,都是去年抵抗过黑魔王的手下作为教师进入霍格沃茨教书的同学,他们最终被阿米库斯·卡罗施的钻心咒折磨疯了。


再上一层,他竟然见到三个八年中看得厌烦的背影。格兰芬多三人组——他连忙躲到楼梯间,但是并未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躲。阴魂不散,德拉科绝望地想,为什么在这儿都能遇到波特。他们匆匆闪进一间病房。德拉科睹见房门上的名字,哦,一位凤凰社员,他在报纸上读到过,每一位凤凰社成员的名字都镶着金边,多么光荣。


他继续上楼。越往上走,越能感受到绝望的空气入侵了他的大脑。灰白的天,没有云朵,一阵旋风哗啦啦撞击着窗户,所有人的气息都被狂风旋转着卷走了。


德拉科止步于卢修斯·马尔福的病房门前。


“进来吧。德拉科,请你。”


不知道该不该感叹,纳西莎的听觉依旧如此敏锐。


德拉科推门,却只站在门边。他小心翼翼同床边的纳西莎保持一段距离,至于病床上的卢修斯的脸,他的视角根本看不到半分。


纳西莎要求道:“走近一些。”令德拉科惊奇的是,她的声音没有带着哭腔,反而十分坚定。他靠近了,纳西莎的目光眷恋地黏在卢修斯那张宛如死亡的、平静的面庞上。她终于小心翼翼撩起后者的袖子,德拉科目光一颤——他清楚地知道那儿是什么,他连自己的手臂都很久不敢细看。然而他惊愕地看见,父亲手臂上的黑魔标记几乎深入骨髓,此刻冒着淡淡黑雾,整块标记都被一种奇异的的暗光所覆盖。一股烧焦的气味儿在空气中逐渐弥漫——不,这还是比较好的形容,德拉科那一刻觉得仿佛闻见了发霉的死老鼠。他觉得很恶心,即使那个人是他的父亲。


来到盥洗室,德拉科才翻起自己的袖子。黑魔标记依然刺眼地存在,一只灯泡被打碎的昏暗灯光下,他敏锐地察觉,颜色似乎比刚印上更深。

 



德拉科坐在回到学校的火车上,耳边依旧回响纳西莎叮嘱他的话。


她说,卢修斯以及很多食死徒的“死”皆是因为黑魔标记。黑魔王将标记作为忠心耿耿的奖赏赏赐给他的食死徒的同时,也在上面附着一道深奥的魔咒。一旦黑魔王察觉到他们的背叛便会动用这道魔咒——当然在他死后,魔咒会自然而然启动。那狰狞的黑魔标记在食死徒的皮肤上逐渐加深,刺入骨肉,随着皮肤被燃烧,食死徒陷入一种植物状态,丧失一切作为人类的能力,但是身体系统依然运作。黑魔王曾经用这种手段惩罚不忠诚的下属,他们丧失行动能力之后,可以用钻心咒,让摄魂怪亲吻他们,或者让他们接受火刑,被投入冰冷的河底。他们能清晰地感知到濒临死亡的疼痛与恐惧,可是万万做不出反抗的举动,只能永远承受。


她告诉他,黑魔标记烙上的时间越长,咒语效力越强大,发作时间越迅速。然而这是黑魔王独创的魔法,暂时找不到可以破解的魔咒。即使有——她艰难地做出一个想要微笑的表情,即使有,谁愿意帮助原本该在阿兹卡班监狱等死的食死徒们呢?


“幸好,黑魔王已经死了。只是这样就可以了。”德拉科挤出一句话,尝试像曾经父亲那样安抚她。


——我也会吗?像所有食死徒一样?母亲的脸庞逐渐黯淡,德拉科在茫然的浓浓雾气中询问自己。


纳西莎终于没有再那么强烈地抱着自己,两只手空荡荡地下垂着。


“我不想让你回学校了。”她却任性地说。德拉科懂她的忧虑,可是要让他承受她的忧虑才是最艰难的事。况且对他而言,霍格沃茨才是最适合的地方。虽然寂寞,但是心安。


“等这学期过去,我会回来看望父亲的。”他没有直接拒绝,在临登上火车时说。


“你会回来的,对吗?”她敏感地察觉到他试图逃离的心态。


“是的,妈妈。”


纳西莎在站台上那高瘦的身影逐渐缩小,可是她依然远远地点头,似乎冲他微笑。




德拉科再次惊醒,他的脸贴在列车的玻璃窗上,脸是烫的,玻璃冰凉。


车厢外,霍格沃茨的同学们身影来来往往,好像交换着圣诞礼物。他只听到自己的耳鸣。


战争后被允许恢复学习的斯莱特林不占多数,潘西和高尔都因为家庭缘故被迫终止学业。昨晚他竟然在圣芒戈医院见到潘西,以前她喜欢化妆让自己显得很精致,不过近来,她明显没有这个兴致了。她仍然一副沉浸在战争中迟迟回不过神的呆滞模样。


她说,她的父亲也拥有了和卢修斯同样的症状。德拉科抬起头,仿佛看见乌鸦黑沉沉的翅膀在他们头顶盘旋,听见它们拖着沙哑的长声鸣叫。直到潘西拉了拉他的胳膊,问他在看什么。他收回自己的幻想,若有所思地说:“这儿——圣芒戈医院,太密了,也太空了。”


火车到霍格沃茨便停靠了。耳鸣声终于停止,他捂着晕乎乎的脑袋靠在窗边,看见格兰芬多三人组——尤其是最前面的波特下车的身影。八年级开始,他没有再去找他的麻烦的勇气,而波特自然不会主动对他说什么话。他害怕看见波特,那会令他想起自己在失火的有求必应屋被他救过一次的情景。德拉科接受不了波特如一个标准的圣人,在死神的长袍下抢救他的敌人。


德拉科努力和救世主保持最差的关系那么多年,忽然觉得一切原本应当是现在这样——做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,已经够满足。他想着,在人群最末尾走下火车,伸了一个显得懒洋洋的懒腰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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